95、第 9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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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5、第 95 章
在傍晚休息的時候，那把木劍做好了，雖然比起武器店的木劍，這把木劍粗糙了很多，但是狄賴依然很開心，她拿著那把劍，愛不釋手，揮來揮去。
“你出劍的姿勢不對，”莉莉絲擡起她的胳膊，“這樣往外刺，才能利用最大的力氣。”
她幫她調整完動作，才想起來，狄賴似乎不喜歡被人觸碰。
“這樣麽？”狄賴按照莉莉絲的教導又重新試了一遍，她興高采烈地擡頭，似乎完全沒有註意有什麽不對。
“對。”莉莉絲笑了，再次教導她，“下半身要穩，紮好馬步，對，就是這樣……”
狄賴很有天分，她理解力很強，反應也很靈敏。
“我之前把樹枝當劍用。”狄賴說，“我拿著樹枝，想象著前面站著那些欺負我的人，然後狠狠刺向他們！”
“你的氣勢很好，但是力量不夠，所以你要做一些身體鍛煉，吃更多……”莉莉絲話說到一半，忽然停下了，她想起狄賴之前吃東西的模樣。
女孩吃面包時狼吞虎咽，吃山雞卻很細致，不只是軟骨，連悶得軟爛的骨頭根都啃掉了，吃到吃不下時，她才把剩下的烤雞包起來，小心地收在身上，走路的時候，時不時地摸一下，生怕它掉了。
對這樣的孩子說你應該吃更多更有營養的食物，是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殘忍行為。
“什麽？”狄賴眨著眼睛，疑惑地問。
“不，沒什麽。”莉莉絲板正女孩的肩膀，“肩膀不要縮，擡頭挺胸，保持這個姿勢。”
晚上，莉莉絲找了塊可避風的巖石，在火坑旁邊立了帳篷，和消耗魔法石的野外取暖器。
“我也要睡在帳篷裏，”狄賴先一步鉆進了帳篷，“這些是我買來的。”
“好。”莉莉絲對她伸出手，“要靠著我睡麽，兩個人會更暖和一點。”
狄賴抿了抿嘴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：“既然你這麽說了，那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和別扭的話語相反，女孩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彎了起來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，撲到了莉莉絲懷裏。
雖然有火坑，和取暖器，但是比起那間破爛的屋子，帳篷裏更冷。
莉莉絲抱著懷中的孩子，感覺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個溫暖的小火爐，女孩有一頭褐色的頭發，發絲像她的脾氣一樣倔強地炸著，仿佛一根根利刺。
只有當莉莉絲的下巴蹭到女孩的頭時，才能感覺到那些刺一樣的頭發，蓬松又柔軟。
她們就這樣靜靜地躺著，聽著彼此的呼吸聲。
莉莉絲問：“你想聽童話麽？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孩子們的睡前故事。”
狄賴在莉莉絲懷裏蹭了蹭：“好，那你說吧。”
莉莉絲緩緩開口：“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小女孩，她的願望是走遍大地的每個角落，成為一個探險家，於是她獨自踏上了旅途，她遇到狡猾的狼，也遇到過兇殘的老虎，還曾在海裏和兇猛的鯊魚搏鬥，她經歷過很多危險，但是她又自由又快樂，但是有時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她也會感到孤獨，直到有一天，她聽說，有一個女孩，被囚禁在城堡裏……”
狄賴打斷了莉莉絲的話：“探險家有武器嗎？”
“嗯，武器店的鐵匠很欣賞她的勇氣，於是她給她做了一個可以砍碎任何東西的利刃。”
“好吧，你繼續講吧。”
莉莉絲繼續講道：“探險家走到城堡外面，呼叫女孩的名字，很快，女孩就出現在了窗口。
‘你為什麽待在城堡裏？’探險家問。
女孩說‘我無法出去，這扇門上了鎖，我被困住了。’
探險家用利刃切碎了鎖頭‘你看，門鎖開了。’
女孩卻沒有走出來‘我在等待王子來救我，等我們結婚以後，這個城堡會變成我們的家。’
‘你不需要等待誰，門已經開了，你現在就可以出來。’探險家說，‘出來看看吧，外面的世界很大，有藍色的海、綠色的樹、紅色的花和連綿不絕的青山。’
女孩很擔心‘外面是不是很危險？’
‘是的，但是不用怕，’探險家說，‘我會陪著你，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，以後，如果我們有了更多同伴，就會更加安全。’
探險家一邊說著，一邊打開了城堡的門。
陽光從門口撒進房間，和煦的風吹散了城堡裏汙濁的空氣，探險家站在門外，對著女孩伸出了手……”
童話講到最後，狄賴的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。
“這個故事真奇怪。”狄賴迷迷糊糊地重覆，“真奇怪。”
“嗯，這就是童話，喜歡麽？”
“還不錯。”狄賴的聲音消失在睡意中，“這是我聽過的最奇怪，也最好聽的故事了……”
“你喜歡就好，睡吧，晚安。”
聽到這句話，狄賴露出了一個無意識的笑臉：“晚安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莉莉絲醒來時，發現狄賴早已經醒了，她還保持著睡前的姿勢，擡著頭看她。
和莉莉絲對上眼神後，女孩的臉有點泛紅，她別過頭，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坐起來：“早上好，你好像做噩夢了。”
“早上好。”莉莉絲活動著發麻的手臂，“你睡得好麽？”
“還行吧。”女孩回答，“我還是第一次睡帳篷呢，感覺不錯。”
雖然極力掩飾，但狄賴的心情顯然非常好，她收起了刺，不再刻意保持自己和莉莉絲之間的距離了。
但她的好心情只保持到吃完午飯。
當莉莉絲收起東西，把它們背在身上，繼續跟蹤羅納德王子時，女孩的表情變得不安。
路上的腳印越來越新。
他們離羅納德王子越來越近了。
狄賴跟在莉莉絲身後，甩著木劍，不停碎碎念。
“其實我對這片森林也並沒有那麽熟。”
“這森林很大，我並不常來這邊，也許我們應該回去思考一下對策再過來。”
“你知道嗎，這片森林其實很危險的，森林裏不止有狼，還有熊。”
“有人見過那只熊，那熊又高又大，可以一掌拍死一個人。”
“你不怕熊麽？”
莉莉絲忽然停下，專心說話的狄賴撞到了她的身上，鼻子撞得生疼。
即使如此，女孩臉上依然露出了高興的表情：“你怕熊，對吧？那我們可以先回去，然後找到合適的武器再過來，我覺得熊比騎士們可怕多了，不是嗎？”
“狄賴，”莉莉絲問，“你知道該下來該往哪裏走麽？”
女孩看了看地上的草，猶豫了一會兒，指了指東南方。
那個方向的地面，既沒有鞋印，也沒有馬蹄印。
莉莉絲輕輕嘆了口氣，彎下腰，從口袋裏掏出五枚銀幣，放在狄賴的左手中。
“這是幹什麽？”女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“帶路的報酬。”莉莉絲說，“接下來的路很危險，我不能帶你去。”
“……”狄賴看著手中的銀幣，抿了抿嘴唇，說，“其實我還可以跟你走一段，你肯定沒有我這麽熟悉山裏的路，沒有我，你會很危險的，你要知道，危險的不止是熊，騎士，還有其他人……你是女巫，現在到處都在抓女巫，他們會把女巫抓起來，燒死。”
“狄賴，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，”莉莉絲說，“我不能帶你過去，我無法保護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保護，”狄賴嘟囔道，“我有木劍了，我會保護自己，我……我也會保護你。”
莉莉絲沈默了。
這個沈默的時間是如此之長，長到狄賴臉上逐漸浮現出屈辱憤怒的表情。
“啊，好的，好的，我懂了，魔女大人，”女孩氣憤地說道，“你開始覺得我礙事了是麽？你們大人都是這樣，一會兒要我，一會兒不要我，一會兒喜歡我，一會兒討厭我，像對待寵物一樣對待我。你們以為小孩是這麽好玩弄的麽？我不會跟著你了，我一點都不喜歡跟著你！我討厭你們，我討厭你們這些大人！”
她一邊說，一邊揚起手臂，想要扔出手裏的銀幣，但是猶豫了一會兒，那銀幣終究還是沒有扔出，女孩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臂：“我不會扔掉這個的，這是我應得的，這是我勞動的報酬，這是等價交換！”
她瞪著眼睛，氣呼呼地和莉莉絲告別：“再見了，魔女小姐，哦，或許我們再也不會再見了，反正你們都有同伴，有想要去的地方，但是我沒有，我什麽都沒有！所以我會好好地守著我的屋子，直到死在那裏！”
莉莉絲看著女孩的背影，她雖然表現得那麽憤怒，但是她的肩膀耷了下去，頭也低垂著。
——她很傷心。
莉莉絲終於出聲：“狄賴，你想成為我的同伴麽？”
女孩停下腳步，轉頭看她。
莉莉絲說：“我被通緝，我的名聲很壞，我接下來的旅途非常艱辛，也非常危險，你不怕麽？”
“我不怕！”狄賴紅著眼睛，一臉憤憤，“我很厲害的！”
“那這樣吧，昨天你曾和我說，東邊那裏有一棵很大的樹，你在那裏等我。”莉莉絲解下身上的行囊，取出一些需要的東西，然後走過去，將行李遞給狄賴，“明天天亮之前，我會過去找你，然後我們一起走。”
“你真的會來麽？”狄賴吸著鼻子問。
“當然。”莉莉絲彎下腰，擦去女孩臉上的淚水，“你沒有騙我，所以我也不會騙你。”
狄賴抱著行禮，不安地說：“是的，我當然沒有騙你，但我有可能看錯了，剛才我給你指的路是遠路，如果你想要走近路，必須要走另一個方向。”
說完，她朝另一個方向擡了擡下巴。
莉莉絲笑了。
啊，這個孤獨又狡猾的小刺猬。
她不想和她分開，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險，所以她一直笨拙而努力地阻止她。
同樣的，她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險，所以她思考了一路，要不要讓她一個人回去，要不要帶著她繼續旅途。
好……莉莉絲直起身子，看向狄賴指著的方向。
既然狄賴的事已經決定了，那麽接下來，就是考慮要怎麽處理羅納德王子和追兵們了。
傍晚。
太陽落下之後，騎士們找到了適合露營的地方，他們在火堆邊搭建著營帳，並往取暖器裏放置魔法石。
羅納德王子在營帳裏，和安東尼奧討論辛西婭公主可能的逃跑路線。
“無論公主和莉莉絲是分開逃跑還是已經聚在了一起，毫無疑問，她們的目的地都是伊迪絲城，”安東尼奧看著地圖，“也許我們應該設置幾個攔截關卡。”
羅納德王子問：“如果我們直接攻打伊迪絲……”
“王子，調動軍隊需要國王的同意，”安東尼奧嘆了口氣，“而且與其他城市相比，伊迪絲是一座富饒之城，城裏的人都很擁護公主，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，易守難攻，更何況，公主在很早之前，就修建加固了城墻。”
“所以，她早就有這計劃了，”羅納德王子冷聲道，“既然如此，那就更不能讓她逃回伊迪絲。”
他們正打算進一步討論，營帳外忽然嘈雜起來。
安東尼奧走出營帳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團長，那裏有煙！”
西南邊的森林上空，飄著白色的煙霧，煙並不大，顯然不是森林火災。
有煙代表有火，有火代表有人。
這裏是森林，現在是冬季，森林裏出現其他人的可能性極低。
那麽，生火的人，就很有可能是他們正在追擊的人！
“安東尼奧，”羅納德王子立即下了指令，“你帶騎士過去看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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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傍晚休息的時候，那把木劍做好了，雖然比起武器店的木劍，這把木劍粗糙了很多，但是狄賴依然很開心，她拿著那把劍，愛不釋手，揮來揮去。
“你出劍的姿勢不對，”莉莉絲擡起她的胳膊，“這樣往外刺，才能利用最大的力氣。”
她幫她調整完動作，才想起來，狄賴似乎不喜歡被人觸碰。
“這樣麽？”狄賴按照莉莉絲的教導又重新試了一遍，她興高采烈地擡頭，似乎完全沒有註意有什麽不對。
“對。”莉莉絲笑了，再次教導她，“下半身要穩，紮好馬步，對，就是這樣……”
狄賴很有天分，她理解力很強，反應也很靈敏。
“我之前把樹枝當劍用。”狄賴說，“我拿著樹枝，想象著前面站著那些欺負我的人，然後狠狠刺向他們！”
“你的氣勢很好，但是力量不夠，所以你要做一些身體鍛煉，吃更多……”莉莉絲話說到一半，忽然停下了，她想起狄賴之前吃東西的模樣。
女孩吃面包時狼吞虎咽，吃山雞卻很細致，不只是軟骨，連悶得軟爛的骨頭根都啃掉了，吃到吃不下時，她才把剩下的烤雞包起來，小心地收在身上，走路的時候，時不時地摸一下，生怕它掉了。
對這樣的孩子說你應該吃更多更有營養的食物，是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殘忍行為。
“什麽？”狄賴眨著眼睛，疑惑地問。
“不，沒什麽。”莉莉絲板正女孩的肩膀，“肩膀不要縮，擡頭挺胸，保持這個姿勢。”
晚上，莉莉絲找了塊可避風的巖石，在火坑旁邊立了帳篷，和消耗魔法石的野外取暖器。
“我也要睡在帳篷裏，”狄賴先一步鉆進了帳篷，“這些是我買來的。”
“好。”莉莉絲對她伸出手，“要靠著我睡麽，兩個人會更暖和一點。”
狄賴抿了抿嘴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：“既然你這麽說了，那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和別扭的話語相反，女孩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彎了起來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，撲到了莉莉絲懷裏。
雖然有火坑，和取暖器，但是比起那間破爛的屋子，帳篷裏更冷。
莉莉絲抱著懷中的孩子，感覺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個溫暖的小火爐，女孩有一頭褐色的頭發，發絲像她的脾氣一樣倔強地炸著，仿佛一根根利刺。
只有當莉莉絲的下巴蹭到女孩的頭時，才能感覺到那些刺一樣的頭發，蓬松又柔軟。
她們就這樣靜靜地躺著，聽著彼此的呼吸聲。
莉莉絲問：“你想聽童話麽？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孩子們的睡前故事。”
狄賴在莉莉絲懷裏蹭了蹭：“好，那你說吧。”
莉莉絲緩緩開口：“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小女孩，她的願望是走遍大地的每個角落，成為一個探險家，於是她獨自踏上了旅途，她遇到狡猾的狼，也遇到過兇殘的老虎，還曾在海裏和兇猛的鯊魚搏鬥，她經歷過很多危險，但是她又自由又快樂，但是有時，有那麽一瞬間，她也會感到孤獨，直到有一天，她聽說，有一個女孩，被囚禁在城堡裏……”
狄賴打斷了莉莉絲的話：“探險家有武器嗎？”
“嗯，武器店的鐵匠很欣賞她的勇氣，於是她給她做了一個可以砍碎任何東西的利刃。”
“好吧，你繼續講吧。”
莉莉絲繼續講道：“探險家走到城堡外面，呼叫女孩的名字，很快，女孩就出現在了窗口。
‘你為什麽待在城堡裏？’探險家問。
女孩說‘我無法出去，這扇門上了鎖，我被困住了。’
探險家用利刃切碎了鎖頭‘你看，門鎖開了。’
女孩卻沒有走出來‘我在等待王子來救我，等我們結婚以後，這個城堡會變成我們的家。’
‘你不需要等待誰，門已經開了，你現在就可以出來。’探險家說，‘出來看看吧，外面的世界很大，有藍色的海、綠色的樹、紅色的花和連綿不絕的青山。’
女孩很擔心‘外面是不是很危險？’
‘是的，但是不用怕，’探險家說，‘我會陪著你，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，以後，如果我們有了更多同伴，就會更加安全。’
探險家一邊說著，一邊打開了城堡的門。
陽光從門口撒進房間，和煦的風吹散了城堡裏汙濁的空氣，探險家站在門外，對著女孩伸出了手……”
童話講到最後，狄賴的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。
“這個故事真奇怪。”狄賴迷迷糊糊地重覆，“真奇怪。”
“嗯，這就是童話，喜歡麽？”
“還不錯。”狄賴的聲音消失在睡意中，“這是我聽過的最奇怪，也最好聽的故事了……”
“你喜歡就好，睡吧，晚安。”
聽到這句話，狄賴露出了一個無意識的笑臉：“晚安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莉莉絲醒來時，發現狄賴早已經醒了，她還保持著睡前的姿勢，擡著頭看她。
和莉莉絲對上眼神後，女孩的臉有點泛紅，她別過頭，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坐起來：“早上好，你好像做噩夢了。”
“早上好。”莉莉絲活動著發麻的手臂，“你睡得好麽？”
“還行吧。”女孩回答，“我還是第一次睡帳篷呢，感覺不錯。”
雖然極力掩飾，但狄賴的心情顯然非常好，她收起了刺，不再刻意保持自己和莉莉絲之間的距離了。
但她的好心情只保持到吃完午飯。
當莉莉絲收起東西，把它們背在身上，繼續跟蹤羅納德王子時，女孩的表情變得不安。
路上的腳印越來越新。
他們離羅納德王子越來越近了。
狄賴跟在莉莉絲身後，甩著木劍，不停碎碎念。
“其實我對這片森林也並沒有那麽熟。”
“這森林很大，我並不常來這邊，也許我們應該回去思考一下對策再過來。”
“你知道嗎，這片森林其實很危險的，森林裏不止有狼，還有熊。”
“有人見過那只熊，那熊又高又大，可以一掌拍死一個人。”
“你不怕熊麽？”
莉莉絲忽然停下，專心說話的狄賴撞到了她的身上，鼻子撞得生疼。
即使如此，女孩臉上依然露出了高興的表情：“你怕熊，對吧？那我們可以先回去，然後找到合適的武器再過來，我覺得熊比騎士們可怕多了，不是嗎？”
“狄賴，”莉莉絲問，“你知道該下來該往哪裏走麽？”
女孩看了看地上的草，猶豫了一會兒，指了指東南方。
那個方向的地面，既沒有鞋印，也沒有馬蹄印。
莉莉絲輕輕嘆了口氣，彎下腰，從口袋裏掏出五枚銀幣，放在狄賴的左手中。
“這是幹什麽？”女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。
“帶路的報酬。”莉莉絲說，“接下來的路很危險，我不能帶你去。”
“……”狄賴看著手中的銀幣，抿了抿嘴唇，說，“其實我還可以跟你走一段，你肯定沒有我這麽熟悉山裏的路，沒有我，你會很危險的，你要知道，危險的不止是熊，騎士，還有其他人……你是女巫，現在到處都在抓女巫，他們會把女巫抓起來，燒死。”
“狄賴，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，”莉莉絲說，“我不能帶你過去，我無法保護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保護，”狄賴嘟囔道，“我有木劍了，我會保護自己，我……我也會保護你。”
莉莉絲沈默了。
這個沈默的時間是如此之長，長到狄賴臉上逐漸浮現出屈辱憤怒的表情。
“啊，好的，好的，我懂了，魔女大人，”女孩氣憤地說道，“你開始覺得我礙事了是麽？你們大人都是這樣，一會兒要我，一會兒不要我，一會兒喜歡我，一會兒討厭我，像對待寵物一樣對待我。你們以為小孩是這麽好玩弄的麽？我不會跟著你了，我一點都不喜歡跟著你！我討厭你們，我討厭你們這些大人！”
她一邊說，一邊揚起手臂，想要扔出手裏的銀幣，但是猶豫了一會兒，那銀幣終究還是沒有扔出，女孩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臂：“我不會扔掉這個的，這是我應得的，這是我勞動的報酬，這是等價交換！”
她瞪著眼睛，氣呼呼地和莉莉絲告別：“再見了，魔女小姐，哦，或許我們再也不會再見了，反正你們都有同伴，有想要去的地方，但是我沒有，我什麽都沒有！所以我會好好地守著我的屋子，直到死在那裏！”
莉莉絲看著女孩的背影，她雖然表現得那麽憤怒，但是她的肩膀耷了下去，頭也低垂著。
——她很傷心。
莉莉絲終於出聲：“狄賴，你想成為我的同伴麽？”
女孩停下腳步，轉頭看她。
莉莉絲說：“我被通緝，我的名聲很壞，我接下來的旅途非常艱辛，也非常危險，你不怕麽？”
“我不怕！”狄賴紅著眼睛，一臉憤憤，“我很厲害的！”
“那這樣吧，昨天你曾和我說，東邊那裏有一棵很大的樹，你在那裏等我。”莉莉絲解下身上的行囊，取出一些需要的東西，然後走過去，將行李遞給狄賴，“明天天亮之前，我會過去找你，然後我們一起走。”
“你真的會來麽？”狄賴吸著鼻子問。
“當然。”莉莉絲彎下腰，擦去女孩臉上的淚水，“你沒有騙我，所以我也不會騙你。”
狄賴抱著行禮，不安地說：“是的，我當然沒有騙你，但我有可能看錯了，剛才我給你指的路是遠路，如果你想要走近路，必須要走另一個方向。”
說完，她朝另一個方向擡了擡下巴。
莉莉絲笑了。
啊，這個孤獨又狡猾的小刺猬。
她不想和她分開，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險，所以她一直笨拙而努力地阻止她。
同樣的，她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險，所以她思考了一路，要不要讓她一個人回去，要不要帶著她繼續旅途。
好……莉莉絲直起身子，看向狄賴指著的方向。
既然狄賴的事已經決定了，那麽接下來，就是考慮要怎麽處理羅納德王子和追兵們了。
傍晚。
太陽落下之後，騎士們找到了適合露營的地方，他們在火堆邊搭建著營帳，並往取暖器裏放置魔法石。
羅納德王子在營帳裏，和安東尼奧討論辛西婭公主可能的逃跑路線。
“無論公主和莉莉絲是分開逃跑還是已經聚在了一起，毫無疑問，她們的目的地都是伊迪絲城，”安東尼奧看著地圖，“也許我們應該設置幾個攔截關卡。”
羅納德王子問：“如果我們直接攻打伊迪絲……”
“王子，調動軍隊需要國王的同意，”安東尼奧嘆了口氣，“而且與其他城市相比，伊迪絲是一座富饒之城，城裏的人都很擁護公主，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，易守難攻，更何況，公主在很早之前，就修建加固了城墻。”
“所以，她早就有這計劃了，”羅納德王子冷聲道，“既然如此，那就更不能讓她逃回伊迪絲。”
他們正打算進一步討論，營帳外忽然嘈雜起來。
安東尼奧走出營帳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團長，那裏有煙！”
西南邊的森林上空，飄著白色的煙霧，煙並不大，顯然不是森林火災。
有煙代表有火，有火代表有人。
這裏是森林，現在是冬季，森林裏出現其他人的可能性極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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